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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遲來的歡喜 顧了之 4736 2024-01-31 01:10

  阮喻和許淮頌後腳也出了電梯。

  她來酒店就是為了呂勝藍,目的達成,就以“有點困,就不上去了”為借口提出了回家。

  她沒打算真的進到許淮頌的房間。這次的心态太不一樣了,距離他那場疑似表白不到四個小時,這麼快送上門去,她會慌到心髒跳停。

  許淮頌也沒勉強:“那我先上去放東西。”

  “你車都不在,回去休息吧,不用送我了。”

  “我的意思是,”他突然起了玩心,似笑非笑地說,“先上去放東西,然後休息。”

  阮喻愣了愣,皮笑肉不笑“呵呵”一聲:“那許律師再見,你的車,我會請代駕開到酒店。”

  這疏遠的稱呼和安排,真是知道怎麼一報還一報。他低咳一聲:“開玩笑的,你在大堂等我五分鐘。”

  阮喻不買賬了:“不了,五分鐘夠我打到車了。”

  “那我不上去了,”他眼底露出幾分無奈的神色,“走吧。”

  “好吧,”她好像這才舒服起來,“你還是先去喂貓,我在大堂。”

  許淮頌看她一眼,轉頭摁了電梯,然後又回頭看她一眼,大概在确認她沒有口是心非。

  适當的“作”叫情趣,“作”過頭可是會透支感情的。

  阮喻明白着呢,聽見電梯“叮”一聲,朝他努努下巴示意他去。

  回想他臨走那兩眼,電梯門阖上的一瞬,她緊抿的唇一點點上揚,最後偷笑着走到休息區,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金碧輝煌的大堂頂燈照得四面一片敞亮,這個時間來往的人不多,坐了會兒,她看見兩名保潔員推着一車打掃用具從她面前經過。

  其中一個跟另一個交代:“1922房的客人床單還是不換,别弄錯了。”

  阮喻一愣。

  1922,那不是許淮頌的房間号嗎?為什麼不換床單?

  一句話的功夫,兩名保潔員已經從她面前經過,再遠就聽不見下文了。

  她快步上前,跟在她們身後假裝同路,然後順利聽見另一個的回答:“這都三天了……”

  這兩人還說了什麼,阮喻再沒聽到。

  因為她已經停了下來,腦子裡一陣轟隆轟隆。

  三天前,她睡過那床被子啊。

  被許淮頌送回家後,阮喻就一個人納悶上了。

  靜下心來想,連她睡過一晚的床單都舍不得換,先不說這種癡漢行徑是不是許淮頌的作風,從這事看,他應該早就喜歡她了吧。

  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在酒店那晚之前,他似乎一直沒流露明顯的訊息。

  阮喻洗了個澡,因為白粥不飽腹,就拆開了那份被她帶回家的“盛夏白蓮”當夜宵,一筷子一筷子吃着,邊在手機上刷起朋友圈。

  下滑刷新,看見劉茂一分鐘前的一條内容:同樣是律師,差别怎麼就這麼大呢?

  底下配了一張圖,是兩個日程表的對比。左邊那個密密麻麻,右邊那個,隻在明天和本周六有兩項工作安排,其中周六那列,顯示是早上九點到下午一點有個重要的視頻會議。

  阮喻精神起來。周六中午就是何老師的生日宴,右邊這個日程表,該不會剛好是許淮頌的吧?

  她在下面留言:一周就兩項工作計劃,哪來的神仙律師呀?

  至坤劉茂:我們許律師。

  阮喻擱下筷子,興沖沖給曲蘭回電:“媽,周六我會去的,你跟爸爸在家裡等我,我們直接坐網約車,大周末就不去高鐵站人擠人了。”

  那頭曲蘭一聲聲應下。

  挂了電話,阮喻哼着歌收拾碗筷,打開電視調到中央五套看世界杯,心情很好地發了一條朋友圈:綠茶配世界杯,邊熬夜邊養生。[ok]

  配圖是茶幾上那杯“濃情綠茶”和背景裡的挂壁式電視機。

  許淮頌秒回:白蓮呢?

  阮喻看了眼已經被自己吃空的套餐,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吃不下了,在冰箱。

  許淮頌:那我明天來吃早飯。

  “……”她現在去酒店再叫一份“盛夏白蓮”還來得及嗎?

  阮喻艱難地咽了一口綠茶,忽然看見劉茂過來插了一腳,回複許淮頌:帶我一個?

  許淮頌:嗯,睡吧。

  言下之意,做夢。

  阮喻差點沒笑出眼淚,抹抹眼睛,轉瞬又看到底下一條評論。

  她高中時候的老班長周俊回了一條:這是什麼情況?[疑惑]

  好像是指她和許淮頌的“情況”。

  阮喻後知後覺:難道除了劉茂以外,她和許淮頌還有共同好友?

  也對,當初兩個班一起畢業旅行,作為活動組織者的班長,可能加了大家的微信。

  糟了。

  她眼疾手快删掉這條朋友圈,暗暗松了口氣。

  可這口氣一松,又發現沒用。

  就算删掉朋友圈,許淮頌還是會收到周俊回複她的提示通知。

  果然下一秒,許淮頌發來了消息:你跟周俊認識?

  說還是不說呢?

  阮喻在房間來回踱步,作了個決定:都到這份上了,就說一半吧,如果許淮頌追問下去,她就捋袖子“實話實上”。

  她說:以前在蘇市住同一片。你也跟他認識?我聽劉律師說,你外婆家好像也是南區那塊。

  許淮頌:嗯,看完球早點睡。剛才說笑的,明早我有工作安排,不用等我。

  就這樣?

  阮喻輕“嘶”一口氣,正樂呵,忽然從杯中綠茶品出了不一般的味道。

  一個連她睡過的被子都不肯放過的男人,居然對她的男性朋友表現得這麼輕巧?他對劉茂不是挺兇嗎?

  電視屏幕上,球員一腳射門進球。阮喻的腦袋也像被摁下了一個什麼開關,豁然開朗起來。

  她翻開劉茂那條關于日程表的朋友圈,重新看了一遍。

  為什麼剛好在她猶豫去不去參加生日宴的時候,劉茂會“無意間”幫助她做了“去”的決定?

  這也太巧了。

  然而劉茂本身不會故意這麼做,因為他根本不曉得何老師的存在,除非這一切,是唯一的知情人――許淮頌的授意。

  那麼許淮頌又是怎麼了解,她也受到了邀請的?――也就是說,他可能已經知道,她是何老師的學生,是他的校友了。

  可是既然如此,他為什麼不直接跟她挑明,而要用這種迂回的方式,誘使她去參加這個生日宴呢?

  他似乎非常清楚,她不想去,是因為他可能要去,是因為擔心小說的事情被揭穿。

  推測到這裡,答案呼之欲出。

  電視機裡傳來球迷們瘋狂的歡呼,然而在阮喻的世界,所有的尖叫與慶祝都成了渺遠的背景音。

  她驚訝地捂上嘴,半晌後,自言自語出一句:“難道我……早就掉馬了?”

  周六,阮喻還是按原計劃接了爸媽去蘇市。

  這幾天,她對許淮頌這個人翻來覆去作了很多假設,最後發現,所有假設都是無意義的,真正能找到答案的地方,是這場生日宴。

  如果他以“工作計劃臨時有變”為由,出現在了宴席上,那麼她想,世界上不會有這樣多的巧合,他應該早就知道自己是她小說男主角,這是怕她當縮頭烏龜,故意誘她去。

  但如果他沒有出現,那麼這一切,就隻是她的無稽腦洞。

  中午十一半點,網約車到達蘇市。酒店門口,阮喻和爸媽一起下了車,第一時間瞄向附近停車場。

  沒見許淮頌的車。

  阮成儒觑她一眼:“看你心不在焉一路了,一下來就東張西望的,看什麼呢?”

  阮喻“呵呵”一笑:“我這是在偵查敵情,保衛您跟媽的安全。”說着挽過曲蘭的手,“我們上去吧。”

  一家三口在侍應生的引導下到了何崇訂的宴廳。

  因為從杭市過來,三人到得比較晚,二十幾桌的宴廳已經滿滿當當都是人,還沒開餐,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叙舊聊天。

  很多人圍着何崇說話。

  阮喻的眼睛跟機關槍似的一頓猛掃。

  确認沒有目标。

  她輕吐一口氣。

  看她把許淮頌想成什麼人了。想想他這兩天,一天不落跟她“早安”“午安”“晚安”那勁頭,要真早知道真相,哪會像看猴子一樣,看她上蹿下跳地演戲呢?

  人性不會這樣險惡卑劣的。

  阮喻跟着爸媽上前去跟何老師打招呼。

  彼此一個照面過後,阮成儒和曲蘭被何崇拉着跟一群老同事說話去了,而她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阮喻?”

  她回過頭,發現老班長周俊站在不遠處,見她望過來,驚喜說:“嗨,還真是!我就猜今天這日子說不定能碰上你!”

  他走上前,又說:“好久不見了啊,你說你去年也不來參加同學聚會,這次倒是肯給何老師賞光,不夠意思啊!”

  阮喻笑着跟他打招呼:“那陣子剛好忙,下回有空一定來。”

  “你現在還待在杭市呢?”

  “對,今天特意過來的。”

  “這麼說……”周俊的語氣裡浮起八卦味,“許淮頌也在杭市?”

  阮喻一噎,點了點頭。

  周俊立刻興奮,壓低聲說:“我代表一零屆九班十班全體同學八卦一下,你倆這是?”

  阮喻“呵呵”一笑。

  她跟許淮頌還沒個定數,而且這種涉及到男女關系的話,怎麼好由女方先下結論宣布呢?

  她捋了一下劉海,笑着撇過頭去,正打算拿個模糊點的說法搪塞一下,目光掠過宴廳大門,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阮喻的笑容立刻凝固。

  周俊一愣,跟着她看過去:“哎,這不是許淮頌嘛!你倆怎麼不是一起來的啊?”

  這話聲音不低,一下惹來許淮頌的注意力。

  他看過來,跟呆滞的阮喻對上了眼,然後皺了皺眉,似乎感到疑惑不解,上前來問:“你怎麼在這兒?”

  她怎麼在這兒,他心裡真沒點數嗎?

  阮喻緩緩擡眼看他:“我來參加高中老師的生日宴,你怎麼也來了?”

  許淮頌微眯一下眼:“我也是。”

  周俊在旁邊一頭霧水,插嘴:“這是怎麼,搞了半天,你倆不知道你們是校友啊?”

  兩人都沒說話。

  他摸摸後腦勺,一臉稀了奇了的樣子,比個手勢:“來,那我介紹一下啊,一零屆十班許淮頌,九班阮喻。”

  阮喻笑呵呵克制着内心即将噴發的小火山,說:“這也太巧了吧……!”然後看了眼同樣神情稍顯訝異的許淮頌,作最後一項确認,“哎可是你今天不是有會嗎?”

  他一臉從容的解釋:“工作計劃臨時有變,所以來了。”

  果然是這個“理由”。

  阮喻差點就被他完美無瑕的演技騙過去,但從前一幕幕卻在此刻輪番在眼前浮現。

  許淮頌明知故問着“你怎麼知道我是蘇市人”的樣子;許淮頌“碰巧”來到一中食堂,“碰巧”讓劉茂接走她媽媽,“碰巧”在大雨裡像個英雄一樣救了她的樣子;許淮頌在醫院病房假裝病弱,逼她念小黃文的樣子……

  暗戀多年的高冷男神,居然是這種表裡不一,心機深沉的人?

  為什麼付諸深情那麼多年,她從前一點也沒發現呢?

  阮喻感覺自己快哭了。

  現在眼睛裡将流未流的淚,都是當年趴在教室外的欄杆,花癡一樣偷看他時,腦子裡進的水。

  滿心以為自己愛上了優雅清貴的花澤類,結果芯子裡還是個幼稚的道明寺!

  在她的沉默裡,許淮頌淡淡眨了眨眼,一如既往的氣定神閑:“怎麼了?”

  阮喻吸了口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

  還“怎麼了”?她想用這雙七公分的細高跟,一腳踩穿他腳上锃光瓦亮的皮鞋啊!

  作者有話要說:故伎重施慘遭滑鐵盧,精英律師性命垂危。我們點一首《祝你平安》送給他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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