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載道一路策馬急趕,短短時間,就已經穿過了曹山口山下的道路,然後一路徑直到了齊國大軍的營地外。
姜載道本身也一樣是會齊國官話的,他翻身下馬,來到站崗士兵的前方,直接道:“我是高句麗軍隊主将金在山的軍師姜載道,特地前來求見齊國皇帝陛下,請通報一聲。”
士兵一聽,有些詫異。
隻是士兵也不敢耽擱,畢竟涉及到高句麗,士兵轉身就迅速去通報。
不多時,士兵就回來了,朝姜載道擺了擺手,就領着姜載道進入軍營,徑直來到了中軍大帳外,讓姜載道自己進入,便轉身離去。
姜載道進入中軍大帳,便見到了坐在主位的王奇。
他是第一次見到王奇。
眼見王奇威嚴赫赫,且相貌豐神俊朗,他心中也忍不住贊歎一聲。
不愧是天朝上國的皇帝。
這一份容顔,便是不一樣。
姜載道雖說是來投降的,但他并未立刻道明來意,隻是躬身行禮道:“姜載道,拜見齊國皇帝陛下。”
王奇颔首道:“金在山安排你來,所為何事?”
姜載道立刻回答道:“永定城方面的消息,金将軍已經知道了。金在山将軍,對于皇帝陛下安排人突襲永定城,實在是佩服。”
“這一戰,永定城是前線穩定的基礎。永定城在,金将軍即便是遭到攻打,也還能堅持,可是永定城落敗,金将軍已經是無力回天。”
“所以這一次,我奉金将軍的命令來,是特意來歸順皇帝陛下的。隻是,不知道皇帝陛下可願意接納金江将的歸順?”
姜載道臉上挂着笑容。
隻是他的内心,卻也是忐忑。
萬一王奇是鐵皿政策的執行者,是要殺光所有人以穩定高句麗,那麼這一戰就危險了。所以直到如今,姜載道也還未有任何的松懈,反倒是有些緊張。
王奇聽得眉頭一挑。
有些意外。
來投降的。
這倒是一樁好事情。
王奇心中倒是希望這樣,但他卻沒有放松警惕,而是沉聲道:“金在山方面,如果是真心實意要投降,朕自然是接受的。”
“他在高句麗擔任軍中将領,歸順了朕後,他依舊可以作為軍中将領。當然,為将的地點,要轉移到遼州去擔任将領。”
“他如果好戰,喜歡征戰,等到朕攻伐海西帝國時,他也可以随性參戰。”
“這就是朕的允諾。”
“然而,如果金在山是打算假意投降,以騙取反攻的機會,意圖置之死地而後生,那是絕不可能的。朕,勢必屠戮金在山全族,以及斬殺所有的高句麗士兵,一個不留。”
王奇的語氣帶着一絲森寒。
那常年的上位者氣息一爆發,姜載道也是心頭一冷。
姜載道連忙道:“是真的投降,除此外,這一次金将軍,還會獻上高句麗的太子樸元啟。因為樸元啟如今,也在營地中,且已經被控制起來。”
王奇說道:“樸元啟竟然在軍中,這是好事情。不過朕這裡,倒是有一個好奇的地方。”
姜載道躬身道:“陛下請說。”
王奇道:“據朕對金在山的了解,金在山這個人,是乙支文雄的弟子,是高句麗的主戰派。他一向是建議拓展疆土,要攻伐齊國的。這一次交戰,金在山也是在全力以赴的抵擋。到頭來,他竟然是投降了,單單是永定城的消息,就促成了他的投降嗎?這一點,是朕有些遲疑的,他完全可以撤回平壤,繼續抵抗。”
姜載道歎息一聲,道:“陛下,這一事情,說起來并非是金在山将軍心存二心,是因為樸元啟的逼迫。”
王奇倒是來了興趣,道:“怎麼逼迫的?”
姜載道轉述道:“高句麗王在後方,擔心前線将士的軍心不穩定,且打算曆練太子樸元啟。所以安排樸元啟來犒勞軍隊。高句麗王安排得很清楚,樸元啟不理政務,過于自負,不準他參與軍務,不準他指揮軍隊。”
“可惜,樸元啟卻是不聽話,他一抵達了軍隊,還沒有犒勞将士,就召集了所有的士兵,當着所有人的面,要撤了金将軍的官職。”
“太子甚至當着所有士兵的面,怒斥金将軍不作為,一直是怯戰不敢一戰。”
“太子更是下令,要強攻齊國軍隊。”
“金将軍憤怒之下,便派兵控制了太子,不準許太子搗亂。哪知道太子,一而再再而三,不斷的诋毀金将軍。一直以來,金将軍也都是忍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直沒去管這些。”
“可是今天永定城的消息傳回,太子再度喝罵金将軍,并且聲稱之所以落敗,就是金将軍不積極進攻造成的。如果金将軍積極進攻,永定城不會落陷。”
“太子更是放話,一回到平壤,就要彈劾金将軍。還說等到太子繼位時,他一定要殺了金将軍,所以無奈之下,金将軍也就選擇了投降。”
姜載道侃侃而談,闡述了整個事件。
一切闡述完,姜載道繼續道:“事到如今,将軍已經是把所有的士兵,都抽調在軍隊中集合。所有人,随時準備投降。”
王奇聽完後,搖頭一笑。
金在山也真是倒黴,攤上了這麼個奇葩的太子。
若非是高句麗的太子樸元啟神助攻,那麼這一戰,也就不至于如此的輕松。畢竟金在山的軍隊,王奇也是知道的,這是一支精銳,如今卻是沒有真正大規模厮殺,金在山直接下令投降,對齊國的幫助太大了。
從大同江,再到曹山口,再到永定城,高句麗的三道防線,都徹底落陷。這就意味着,高句麗如今,便是猶如脫了衣服的女子,徹底暴露在王奇的視線中。
自此,再無抵擋。
王奇吩咐道:“姜載道,你去吩咐金在山,讓他帶着士兵來觐見。大軍接受朕的整編羁押後,朕自會帶兵南下。”
“是!”
姜載道轉身就退下。
王奇望着姜載道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了笑容。
高句麗,拿下在即。
姜載道直接就離開營地,策馬迅速返回軍營。他見到了金在山,便直接說了王奇的答複,金在山歸順,可以去遼州任職,也可以随軍以後一起攻伐海西帝國。
當然,留在高句麗駐軍,卻是不可能的。
金在山聽到後,便不再耽擱時間,下令大軍啟程,往齊國軍營去。
這一次啟程,金在山什麼武器都沒帶,所有的将士都是赤手空拳。甚至于,士兵連甲胄都不曾佩戴的。
所有的武器、物資,都在曹山口的南線軍營中。
四萬多大軍,浩浩蕩蕩的趕路,因為雙方的距離本就不遠,所以不到半個時辰,大軍已經到了齊國大軍的營地外面,金在山主動上前求見。
士兵禀報消息,不多時,王奇出來,他吩咐肖慶之收押所有的高句麗士兵,便帶着金在山、姜載道,以及被控制的樸元啟一衆人回到中軍大帳。
王奇的目光,落在了金在山的身上。
金在山其人很是骁勇。
這是一員骁将。
這是雙方厮殺後,以及王奇得到的消息,他微微颔首,說道:“金在山,你歸順朕,隻要是你踏踏實實的做事情,朕不會虧待你。”
金在山說道:“臣,願意聽從陛下安排。”
王奇點了點頭道:“你是願意留在遼州戰區,擔任軍中主将,還是願意随朕一起,待戰事結束返回長安戰區。在長安戰區的好處,便是以後還會有太多太多的戰事,都會有你的機會。”
“我願意去長安戰區。”
金在山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就說話。
他是好戰之人。
能和海西帝國一戰,金在山也很是激動。
金在山本就是心理素質極好的人,他是曾經忠于高句麗。但他下了決定後,就更會審時度勢,直接作出了改變。
王奇目光一轉,便看向了樸元啟,這時候的樸元啟,他已經被松綁,很是激動的道:“齊國皇帝陛下,我願意投降,但是,我隻有一個條件。隻要是皇帝陛下殺了金在山,我就投降,我甚至願意勸說父王,一起投降。”
王奇聽得呵呵一笑,道:“你哪裡來的自信呢?”
他心頭冷笑。
樸元啟如今是階下囚了,還想要講條件,甚至要讓他殺金在山。
真是異想天開。
樸元啟道:“王奇,你如果不樂意,即便是你招降了金在山。可是,你帶兵南下時,你也不可能覆滅我高句麗的。”
王奇颔首道:“這一事情,那就是拭目以待了。我倒是要看看,你的父王樸亦盛,要怎麼守住高句麗。”
樸元啟聽得愣住。
他皺起眉頭,甚至于,都已經有些要抓狂。
為什麼?
王奇也不願意聽從他的條件。
要知道,他都已經決定歸順齊國,甚至要幫助王奇勸說自己的父王。
王奇目光落在了姜載道的身上,繼續道:“姜載道,你如今便到我麾下的政工部内,聽從政工部的周子山安排。”
“是!”
周子山、姜載道齊齊回答。
王奇又說了一番話,就讓人帶着金在山、姜載道、樸元啟退下。
大帳中,隻剩下王奇、周子山和諸葛豐。
如今三人都是頗為振奮。
周子山興奮道:“恭喜陛下,如今大同江、曹山口和永定城盡皆拿下。我們如今,通往高句麗國都平壤城的道路,便是一馬平川,再也不受任何阻攔。最關鍵的是,拿下了樸元啟,對樸亦盛來說,便是最大的打擊。”
諸葛豐也是道:“的确是這樣,樸亦盛膝下,隻有這麼一個兒子。有樸元啟在,我們或許,可以不費一兵一卒的力量,就拿下高句麗。”
王奇笑道:“但願如此,隻是最終,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還需要南下後才能知道。”
頓了頓,王奇看向周子山,道:“子山,你安排人傳信,一方面傳給聶封,讓他知道我們這裡的情況。也告訴他,關于鄭善躍等人的安排,朕同意他的請求。”
“另一方面,安排人傳給馬複,讓他繼續散播消息。也他需要組織的人,也可以組織起來了。因為我們接下來,很快會抵達平壤。”
“如果是樸亦盛直接投降,那也就罷了。如果是樸亦盛,甯願樸元啟死也要一戰,那就需要用到他們的力量。”
“是!”
周子山立刻就回答。
王奇看向諸葛豐,道:“兄長,你協助肖慶之,争取在最短的時間内,和金在山一起,把這一批高句麗的士兵整編妥當。如今不求他們,能形成戰鬥力,也不求他們,能夠幫到我們。隻要是我們的大軍,能順利南下,一切就行。畢竟我們如今,已經掌握了主動權。”
諸葛豐道:“臣遵命。”
王奇把事情安排完,諸葛豐、周子山便各自退下,去忙碌接下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