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大帳内。
王奇端坐在主位上,神情嚴肅。
他看向坐在下方的林安順四個人,臉上的神情多了一抹柔和,不再如先前那麼嚴肅。
林安順、陶立覺四人,心中既是激動,卻是有忐忑。
他們的策論入選了。
可是,也擔心王奇會怎麼安排。
王奇緩緩說道:“關于你們四個人的安排,便是接下來治理白象國,嗯,準确的說,應該是治理戒日城,以你們四人為主。”
“然後,剩下的所有士子,都受到你們的調遣,聽從你們的安排行事。當然,你們當中為首的人,便是林安順,他作為負責人。”
“這是一個大方向的安排。”
“當然,剛才朕闡述的是戒日城,想必你們就應該明白過來。接下來我齊國的打算,不是一步掌握整個白象國,而是先掌握戒日城,把戒日城進行改組,整編為我們齊國的一州之地。”
“戒日城的改編完成,那麼下一步,再擴張一個城,亦或是兩個城。有了十足的經驗,才是下一步的安排,一步步的蠶食,徹底把整個白象國,納入齊國境内。”
“這個過程,會有些漫長。或許需要幾年時間,但我相信你們,能在這裡曆練成長。其餘的士子,也能真正有所成長,有所收獲。”
王奇說道:“這,是朕要說的一個大方向。那麼現在,林安順這裡,真是知曉的,他曾經是黃縣的縣令,那麼你們呢?從陶立覺開始,一一做一個介紹吧。”
“遵命!”
陶立覺等人齊齊回答。
一個個人,心中如今都比較踏實。
王奇剛才的一番話,已經闡述得很清楚,已經說了對他們的安排。
林安順總負責,其餘三個人協助。
意味着,他們未來,都是可以主政一方的。
這就是機會。
陶立覺主動道:“陛下,卑職陶立覺,此前曾擔任徐州琅琊國莒縣的縣令。卑職,也是兩年前參加的科舉,擔任縣令兩年。”
“如今,奉命調入朝廷,聽從安排來到了白象國。卑職在莒縣期間,主要是進行了地方官員的整饬,從縣衙到地方上的裡正,都是有一個大範圍的調整。”
“在剛開始調整的第一年,有輕微的動蕩。但是調整的第二年,整個莒縣煥發出截然生機,自此莒縣大治,得了朝廷嘉獎。”
王奇贊許道:“不錯,能有自己的想法,這很好。”
陶立覺微微躬身行禮,然後就又坐下來。
吳謹安站出來道:“陛下,卑職是在荊州襄陽擔任縣令,也是兩年前參加科舉,被分配到襄陽擔任縣令的。卑職擔任縣令期間,遇到的最大問題,便是荊州地方上的淫祀太多。如果單純的祭祀,那也就罷了。”
“問題是,太多太多的祭祀,這些不受朝廷認可的淫祀,都是禍害百姓,戕害百姓的巫人進行的。所以卑職上任後,除了在土改、商業方面的發展外,便是重點對于淫祀的整治。”
“為了杜絕淫祀,卑職引入了三清觀,請三清觀的道長,在整個襄陽境内傳教,引導百姓,最終徹底杜絕了淫祀,仔細襄陽大治。”
“所以因為這一事情,卑職才入了吏部。也是因為這一事情,所以卑職被調入朝中,安排到白象國來。”
王奇颔首道:“不錯,吳謹安,你在涉及到對白象國治理的切入點,選在了佛門上,很是不錯,很有針對性。”
吳謹安恭敬道:“陛下謬贊。”
王奇目光一轉,落在了最後的馬雲翼身上,道:“馬雲翼,你呢?”
馬雲翼說道:“回禀陛下,臣是涼州冀縣的縣令。臣和陶立覺、吳謹安一樣,也是兩年前參加的科舉,然後被分配到涼州擔任冀縣的縣令。”
“涼州境内,本就貧瘠。尤其是冀縣,曾經遭到了賊匪劫掠,尤其又有諸多的羌人、氐人,還有其餘的胡人,是齊國百姓和諸多胡人雜居的地方。”
“這樣的地方上,最流行的是以物易物。譬如胡人那一群人,換取糧食、鹽、茶等物資,這樣的方式,在冀縣很是普遍。要說有問題,其實也沒有問題,并不影響百姓的生活。可是這樣的一個方式,并不有利于商業的發展。”
“所以卑職,做了調整,讓地方上的百姓用錢财交換。畢竟在齊國境内,貨币是真正流行的。為什麼西北之地,容易出現以物易物的情況,是因為昔年戰亂頻繁,且西北之地容易發生錢财貶值的情況。”
“比如,一旦遇到了天災人禍,亦或是戰勝時,同樣的一兩銀子,平日裡能吃一頓酒席,但到了戰亂時,亦或是遇到天災人禍,别說是一頓酒席,連一萬米能買到都不錯了。”
“當然,這可能有些誇張。可實際上,這就是一個普遍的情況。所以卑職即便要推進這一事情,其實都不容易,還是以官府的公信力為引導,先樹立官府威信,形成官府的公信力,最終,才有了如今的結果,整個冀縣境内,商業流通極為發達。”
“甚至于許多的商人,都願意到冀縣來經商。為什麼呢?因為冀縣都是可以用金銀結算的,更為便宜。所以短短兩年内,整個冀縣,成了涼州的集散買賣中心,是商業聚集地。”
“好,好,好!”
王奇聽到後,忍不住連說了三個好字。
商業人才少啊。
要找到這樣的人,并不怎麼容易,沒想到,朱善長竟然是送了這樣的一個人才來。
這可是幫了王奇的大忙。
馬雲翼臉上的神色,也是頗為激動,因為他是唯一的一個,得了王奇連續稱贊三個好字的人,這是獨一份兒。
王奇點了點頭,沉聲道:“不論是林安順,亦或是你陶立覺、吳謹安、馬雲翼,都是不錯,都是有能力的人。終究,還是這進入地方上做事,有了經驗的人,才能脫穎而出。你們四個人,都是在地方上執政,有了經驗的人,才能做到有的放矢。”
頓了頓,王奇繼續道:“不過朕這裡,倒是有一個疑問。”
“請陛下示下。”
林安順主動開口說話。
“請陛下示下。”
其餘的人,也是紛紛開口說話。
一個個的臉上,都是有些忐忑起來,因為王奇先是誇贊,然後又是說心有疑問。所以到了這裡,他們就不知道,王奇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王奇沉聲道:“這世間之人,包括朕在内,都是有各自的缺點。譬如朕,雖說創下了偌大的一番基業,建立了威壓四方的齊國。”
“可是朕,實際上算是輕佻之主,沒有人君迹象。曆朝曆代的君王,你們看看,哪個君王是經常正站在外,把朝廷政務置之不理的。”
“即便是時常征戰,也不至于是一年到頭都在外面,至少是坐鎮朝廷的。可是朕,卻是屢屢親自親征,乃至于,還親自上戰場去。”
“朕這樣的人,有這樣那樣的缺點。那麼你們自己說說,自身性格上又有什麼樣的缺陷,都自我評價一番,說說自己的情況。”
刷!
林安順、陶立覺等人,都是齊齊開口說話。
一個個臉上神情不自然。
甭管他們怎麼年輕,可終究曾經主政一方,是在地方上執政過的人。這樣的人,但凡都是自負,都是有自己的想法。
所以,要批評自己,卻是有些難為情。
沒想到王奇一開口,就是要讓他們評價自己,問自己的缺陷。
這就是王奇的疑問。
這個疑問,可是難住了他們。
如果是據實說實話,萬一讓王奇不高興了怎麼辦?如果是不說實話,可是,卻又得不到王奇的認可,那又該怎麼辦呢?
一切,都讓他們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