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钰這麼一說倒是給秦俞安提了一個醒。張钰這厮鬼精鬼精的,又是駱口鎮本地人,說不定他真能輕松解決。
于是秦俞安也不猶豫,按下心頭的怒火與張钰說道:“那就麻煩張東家了……趙懷這老貨有先皇的丹書鐵券,實在是麻煩不已,我都不能輕易動他。”
張钰點點頭道:“督公放心,我自當盡力。”
言必,張钰喊來魚俱羅與季布随自己與秦俞安去駱山腳下的隔離營地,并同時派魯肅去如陽城通知在那裡搜集物資草藥的吳王隋恒,實在不行就讓隋恒來勸說試試。當然這是萬不得已才能用的下策,讓一個皇子冒險去那疫毒橫生的隔離營地,那是心有多大啊,即使是秦俞安也會被禦史上書彈劾不止的。
駱口鎮是駱山腳下的小鎮,所以實在離駱山也沒多遠。衆人又是救人如救火的快馬疾馳,沒多久便齊齊來到了駱山下的隔離營地。由于已經是深冬時節了,今年雖沒下雪,但駱山的蕭條之色還是很明顯的,遠不如上回那九月份的時候。一話說這駱山下的營地建造還花了張钰不少心思,而且畢竟是為了救人而設,要是有人凍死可就得不償失了,所以各項飲食,保暖,衛生等設施都一應俱全。
來到了營地外圍的張钰看着營地口對峙的兩幫人心下也有些無奈,這一邊是刀斧俱全的精兵強将,那一邊全是老弱病殘。明明是完全不相等的兩個群體,可就因為一個離死不遠的倔老頭拿着一個鐵牌牌就讓這一群如狼似虎的忌憚不已,說說也是無奈好笑。
“趙懷!本督奉皇命前來安撫救治百姓的鼠疫之毒,你為何妄言胡鬧?還惡意揣測朝廷意圖,煽動百姓對抗。你意欲何為,該當何罪?”秦俞安看到那站在最前面的老頭,也不猶豫,打馬就上前喝道。
趙懷傲然的看着秦俞安鄙夷道:“你一個閹宦内侍,最會谄媚官家。你們錦繡營曆來隻會荼毒百姓,什麼時候幹過些好事?有老夫在此斷不會讓你陰謀得逞,讓百山縣百姓無辜遭此刀斧加身之災!”
“老匹夫!休得拿你那卑鄙的心思去揣度本督,本督有官家旨意在身,你敢抗旨造反不成?”秦俞安怒道。
“官家的旨意隻是讓你救災,可沒讓你荼毒百姓!再說老夫也請來了先皇的金書(丹書鐵券),你能如何?還敢用強不成?”趙懷絲毫不怕秦俞安,繼續的怼道。
“你這皓首老賊!你自己想死本督不攔着,但你拖其他百姓下水,于心何忍?”秦俞安差點被這老頭氣死。
“哈哈哈……秦俞安,别人不知道你為人?老夫豈能不知?你别再想诓騙老夫了!”趙懷絲毫不為所動。
……看來秦俞安在這趙懷老頭那裡有黑曆史啊,難怪老頭一點都不信任他。
“趙懷!你到底要本督如何做才肯相信?”秦俞安氣極反笑道。
趙懷冷笑一聲:“哼,不難。讓太醫署的醫師來診治老夫才會讓百山縣的百姓們放心治療。”
“荒謬!這長平與駱山距離不下千裡,怎會來得及?”秦俞安斥道。“更何況,月前太醫署太醫令邬禦醫已然帶着衆位醫師趕去霸州解決鼠疫之毒,但卻并未成功。你這老匹夫豈不是強人所難?”
趙懷不屑道:“荒謬的是你吧,秦公公!太醫署衆多的禦醫,醫師都不能解決。你們錦繡營的番子卻告訴我們一個開客棧的商賈養着的鄉野郎中給解決了。莫非你秦公公當我是三歲孩童一般可欺?”
見牽扯到自己張钰就不能不發聲了,上前下馬拱手道:“老尊者和各位鄉親能否聽小子一言,研究出解鼠疫之毒的藥物正是小子的忘年之交,同時也暫居小子客棧的葛洪,葛道長。小子也同是駱口鎮人,斷不會讓自己的鄉親生命來開玩笑的。”
趙懷瞥了張钰一眼冷笑道:“你與那秦俞安是一夥的,也别想蒙混欺騙我等。不要浪費口舌了,我們決不會相信你們的。除非是太醫署的。”
……他喵的!這老頭是有被害妄想症吧?
“老尊者是不怕死的,但你能代表其他鄉親的生命?”張钰反駁道。
趙懷恥笑道:“圖窮匕見,挑撥離間。你看看鄉親們信我還是信你?”
“我們當然信老郎中!他們番子就是想毒死我們一了百了!”趙懷身後的衆人紛紛叫了起來。
……這錦繡營名聲是有多差才會讓人連生死都不想搏一把了?張钰簡直是無語了。
張钰捏了捏眉心,有些傷腦筋的道:“其實老尊者是不相信這藥劑能治好鼠疫之病是吧?”
趙懷:“呵呵……老朽一丁點都不信!”
張钰:“那小子如果能證明呢?”
趙懷一愣:“你怎麼證明?别想蠱惑鄉親們來試吃你的藥劑!”
“不用鄉親們試藥,我自己來!”張钰說完也不理趙懷,大踏步走進了隔離的營地。
而他後面的秦俞安,魚俱羅,季布等人大驚,秦俞安叫道:“張東家你這是幹嘛?你别進去啊,裡面疫毒橫行的,你會感染上的!”
“東家,你這是幹嘛?”魚俱羅與季布也驚悸的大喊道。
趙懷也愣在了原地,就算他親孫子在隔離營地他都沒勇氣真的進去啊。這人……難道真是……自己錯了?……
張钰回過頭來對他們笑了笑道:“我就是要感染上鼠疫病毒,這樣我去吃那藥劑才有說服力。而且我不認為我有危險,我早前就說過,我對葛仙翁有信心。比對自己還有信心點,哈哈。”
然後又對前方彼此攙扶的隔離病人微笑着說道:“我張钰是百山縣的爺們,從來都是,所以斷不會害了大家。現在大家既然信不過,那麼我來幫大家試藥!我雖是一介商賈,但是還懂得大是大非,在疫毒上我發誓沒有任何的私心。從建這個營地,到研究藥劑,我付出了很多。但我沒想過值不值當,因為我也是駱口鎮的孩子……”
說完,也不等大家有什麼反應,張钰便拔出随身的小匕首,走到一個口鼻冒皿的男子面前,拿他的污皿抹了一些在匕首上。然後在大家的驚訝中,輕輕的劃破了自己的手掌……
全程張钰一直在微笑,而且沒有絲毫猶豫!
魚俱羅與季布隻看的熱皿上湧,二人也不顧勸阻,也快速沖進營地,毫不猶豫的快步走到張钰面前,拿起張钰的匕首各自劃了一道。魚俱羅還笑道:“華夏男兒本是一家,東家何不帶上我們一起?哈哈……”
營地外,秦俞安一臉的震驚,等他反應過來後欣慰的笑了笑,心說我怎麼沒想到還有這一招?他鄙夷的看了一眼同樣震驚的趙懷道:“本督剛剛說過,莫要以自己的卑鄙揣度他人。老匹夫,你這回還有何話可說?”說完長笑一聲,也下馬信步走進隔離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