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您在哪兒呐?您怎麼不披上披風就這麼跑出來了?”此時傾心才急急忙忙地抱着雪狐披風跑出來:“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讓奴婢怎麼和公主殿下和肅王殿下交代啊!”
傾心走到梅林才見到被梅樹擋着的兩人,此時離遠塵正扶着面色發白有些喘氣的孟玉戈,而孟玉戈則彎着腰一手捂着兇口,似乎有些喘不上氣。
傾心見狀急忙奔了過去,也顧不上責問離遠塵這陌生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她将雪狐披風披在孟玉戈的身上,然後從離遠塵的手中接過她扶着,焦急地問道:“小姐您還好嗎?需要請大夫過來嗎?奴婢先扶着您進屋去吧!”
“這位姑娘,離某便是大夫。”離遠塵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說道。
傾心疑惑地看向他,想了一下才問道:“敢問是離遠塵大夫嗎?”
“正是。”
“那請大夫趕緊給我家小姐看看!公主之前吩咐過會有一位姓離的大夫過來給小姐看病,他還說您是神醫,必定能治好小姐的!”
離遠塵見傾心一人扶着孟玉戈有些吃力,便上前說道:“如今已顧不得男女之嫌,還是讓離某先将孟小姐抱進屋去吧!”
傾心猶豫了一下便放開了孟玉戈,離遠塵立刻攔腰抱起她快步向屋中走去。
待傾心掀開被子,離遠塵便輕柔地将面色慘白的孟玉戈放在了床上,随後在一旁跪坐着開始把脈。
孟玉戈自進屋後呼吸便順暢了一些,不再喘氣,卻覺得渾身無力,頭也變得昏沉,如今隻能躺在床上歪頭看着正在仔細為自己把脈的離遠塵。
在她的心中,能如此靜靜看着他也是好的。
離遠塵手一搭上她的脈,整個人便怔住了,把脈的手開始微微地顫動。他不甘心地再次沉取脈象卻依舊如之前般微弱不應指,脈形散大無根,甚至有欲絕之象。
他不敢置信地一再試探,手卻抖得更加厲害,不敢相信指尖之下會是這樣的絕脈。時隔這麼多年他們才見面,為何一見面又要奪走她?
離遠塵有些顫抖地微微擡頭望向面色慘白的孟玉戈,眼眶已是微紅。如今的他,不知該說些什麼,更不知該如何和她告别。這一生他見過和經曆過的生死太多,但是他依舊無法眼睜睜地看着所愛之人離他而去。他想救她,即使用自己的生命交換他也願意,可是他做不到!
他真的恨自己!
孟玉戈見他如此,從他的指下抽出手輕輕握住了他顫抖的手,臉上露出安慰的笑容靜靜望着他。其實她自己的身子自己很清楚,如今怕是時候已經到了。這一生,能遇見他,現在能再次見到他平安歸來,便已是足夠。
如今她最怕的就是面對自己的離去他會傷心、會難過,她不願看到他這個樣子,所以她以微笑回應他絕望的眼神,希望他能放下她,繼續幸福地活下去。
離遠塵看着孟玉戈的笑容隻覺得心被刺痛,在一滴一滴地滴皿。他盡量平靜自己快要爆發的情緒,輕輕抽回自己的手,扶着床沿起身,微顫的身子往後退了兩步才站定。
孟玉戈見他這樣也不惱,她太了解他了,她知道他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才會這樣,所以不管他做什麼她都不會怪他,于是繼續微笑着看着他,淚水卻已湧出。
離遠塵緊握着雙拳,一邊搖着頭一邊後退,眼眶越來越紅,情緒已經接近崩潰邊緣。他退了好幾步,再次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孟玉戈,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一旁候着的傾心本就覺得離遠塵的情緒有些不對,見他一句話也沒說如此匆忙地離開,急忙跟在身後喊了一聲:“離大夫!您等等!”
離遠塵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腳步,反而是更加加快了步伐。
傾心望着那個匆匆消失在門外的背影,置氣地一跺腳:“真是的,什麼人啊!”說完趕緊回到了孟玉戈的身邊。
見孟玉戈面無皿色,額頭上也鋪滿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氣色如死灰般,傾心急了,即刻蹲下身問道:“小姐,您很難受嗎?傾心從未見您有過如此的面色,您沒事吧?。”
而孟玉戈卻隻是一直望着離遠塵離開的方向流淚,不曾有任何的動作。
見孟玉戈這樣,傾心伸手用袖子幫她擦淚,也開始跟着流淚:“小姐,您這是怎麼了?為何一直流淚?是很難受嗎?傾心這便去找大夫過來!”
孟玉戈微微搖了搖頭。
傾心卻不解,一邊擦淚一邊哽咽地道:“小姐這是何意?您不想找大夫?那傾心去找公主殿下。”
見孟玉戈沒有反應,傾心便道:“傾心這就去找公主殿下!”說完起身踉跄地向外跑去。
李沁柔正躺在榻上看書,隻是現在她的心思卻不在書上,而是飛去了望梅居。
“殿下!殿下!”
李沁柔還在思索如今望梅居的情況會是怎樣,卻聽見了屋外傾心急促的叫喊聲,帶着哭腔。
她心下一緊,覺得事情不對,放下手中的書趕緊起身,被懷瑾扶着向外走去,正到門口便撞見了哭得滿面淚痕的傾心。
傾心一下跪在了李沁柔的面前:“殿下,您快去看看小姐吧!小姐她……小姐她……”傾心不知該如何說出口,隻能一直哭着。
李沁柔趕緊将她扶起,焦急地問道:“孟姐姐到底怎麼了?”
“奴婢也不知道,殿下還是趕緊去看看吧!”
李沁柔心下一急,想着必定是出了什麼事了,于是也不再多問,趕緊帶着懷瑾和傾心快步向望梅居趕去。
等三人趕到望梅居,進屋便見到了倒在地上已陷入昏迷的孟玉戈,她面色如死灰,呼吸微弱得讓人根本察覺不到,隻是手中緊緊握着一隻藍色的荷包。
傾心一聲驚呼,迅速跑到孟玉戈的身邊去扶她。李沁柔和懷瑾如今也顧不上過問情況,幫着傾心一起将孟玉戈扶回了床上。
等到幫她蓋好被子,李沁柔才問道:“為何會這樣?”
傾心“撲通”一聲跪下,哭着使勁搖頭:“奴婢不知!奴婢離開時小姐還好好地躺在床上,奴婢也不知小姐為何會倒在地上。”
李沁柔接過懷瑾遞過來的熱毛巾,心疼地替孟玉戈擦拭臉上的汗珠:“離先生呢?本公主不是讓離先生來診病了嗎?”
“離大夫……離大夫他不知為何,為小姐把完脈便匆匆離開了。”
“他可有說什麼?”
傾心搖搖頭:“什麼話都沒有說,隻是急匆匆的什麼話都沒說就離開了!奴婢喊他他都不應。”
李沁柔心疼地看着昏迷的孟玉戈,是她的錯嗎?沒想到哥哥會這樣無情地離開,是她讓他們見面才會這樣的嗎?還是因為這麼多年未見哥哥變了呢?
傾心見李沁柔不說話,跪着爬到了李沁柔的腳下,哭着說道:“殿下,奴婢真的不知小姐為何會倒在地下。離大夫離開之後小姐便一直望着門口流淚,奴婢怎麼問她都不答,所以奴婢隻能跑去找您!奴婢真的不知道!”
李沁柔聽着傾心的話,看着孟玉戈眼眶微紅,說道:“算了,你起來吧,這事不怪你。”
傾心這才顫抖地起身,擦了擦眼淚站在一旁。
李沁柔繼續為孟玉戈擦汗,等到她擦到手上時才發現她手中緊握的荷包。她将毛巾交給懷瑾,伸手去拿她手中的荷包,卻一時拿不下來。因為孟玉戈拽得特别緊,她拿了好久才拿下。
打開荷包,便見裡面裝着一隻小巧玲珑的玉戈和一張小紙條。這玉戈她見過,是定王妃送給哥哥的,也是哥哥和孟姐姐的定情信物。隻是不知為何會出現這張紙條?
李沁柔想想,随後轉身看了看孟玉戈之前倒地之處,才恍然大悟。想必這紙條是孟姐姐之前所寫,她是在從書桌回來的路上體力不支才暈倒在地。
李沁柔拿出紙條打開,隻見上面寫着六個略顯歪扭的字:“願已了,望君安!”
看到此處,李沁柔的眼淚也開始不争氣地流出,她将紙條重新疊好放回荷包,将荷包放在了孟玉戈的枕邊。
這六個字,定然就是孟姐姐寫給哥哥的,如今這個離遠塵是她多年未見的哥哥已經确信無疑了。隻是他為何要這麼狠心一直不和自己相認,如今還丢下孟姐姐一人離去?
李沁柔重新接過毛巾替孟玉戈擦手,心中有千言萬語想和她說,卻隻能看着呼吸微弱的她默默流淚。
“殿下,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相信孟小姐定會好起來的。”懷瑾見李沁柔情緒低落一直哭泣,安慰道。
李沁柔微微搖頭:“連離先生都治不好的病,其他的大夫就更無用了!”
忽然孟玉戈的手指動了一下,李沁柔握着毛巾的手一頓,立刻看向她。隻見孟玉戈緩緩睜開了眼,面色也有些好轉,變得紅潤了些,隻是這紅潤讓人看着很不自然。
“孟姐姐!”李沁柔欣喜地喊道。
孟玉戈隻覺得舒服了很多,身上的力氣也恢複了一些。她輕輕握了握手,卻不見了之前握在手中的荷包,有些着急地看向李沁柔,拉着她的手想起身。
李沁柔見她着急的模樣,拿過枕邊的荷包遞到她面前,問道:“孟姐姐,你是在找這個嗎?”
孟玉戈微微點頭從她手中接過荷包,才放松了緩緩躺下。她緊握着荷包靜靜地盯了好久,才把荷包交到了李沁柔的手中,握着她的手淚水滑落。
李沁柔見她落淚,之前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也跟着流下,道:“孟姐姐是想讓我交給他嗎?”
孟玉戈點頭。
“好,柔兒一定親自交到他手中!”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