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淺,在這個家裡面,哪怕是你都不能對書蘭指使來指使去,她不是這兒的傭人。”
“沒有,”盛書蘭慌忙解釋,“真不是你看到得這樣。”
榮淺覺得莫名其妙,目光掃向那杯果汁,大抵也能猜到些什麼事。
“書蘭,在這兒從來沒人把你當傭人,你是客人,不需要你做這些,”榮淺将她的地位替她擺好,“我朋友第一次來,也不認識你,但她對你有要求的時候,你可以拒絕,她也不是要為難誰,隻不過以為那是傭人應盡的職責,在你們看來才會覺得無理。”
盛書蘭不善言辭,被榮淺幾句話說得紅了臉,“對,但榮淺,你别誤會,我并不覺得那是我不該做的,隻是舉手之勞而已。”
她這樣覺得,可有些人并不這麼認為。
榮淺兇口沉悶,視線迎上厲景呈,“我代我朋友道歉,可以麼?”
沈靜曼在不遠處聽了會,她提步向前,“榮淺,我想你弄錯了,書蘭不是這個家的客人,她是我們這個家中的一部分,這是你必須承認的。”
顧芳拉下她的衣袖,“這人到底是誰啊?”
榮淺緊咬下唇瓣,她總不能說,盛書蘭是她未婚夫的小老婆吧。
盛書蘭見沈靜曼過來,乖順地喊了聲媽。
榮淺見狀,隻得閉緊嘴巴,她若打了招呼,這裡面的關系恐怕昭然若揭了。
沈靜曼看到茶幾上的果汁,“你弄得?”
盛書蘭有些難堪,她覺得隻是件舉手之勞的事而已,沒想到竟能引來這樣的不愉快,“媽……”
“你别忘記,你将來是少奶奶的命,我隻教過你怎麼服侍自己的男人,沒教過你怎麼去做個傭人。”
盛書蘭垂下了頭,一語不發。
榮淺的朋友們聽到動靜,都從樓上下來了。
林南望着這一幕,她走到榮淺身側,“怎麼了?”
榮淺搖了搖頭。
厲景呈見她臉色不好,自然舍不得,“準備準備,吃飯吧,飯後跟你朋友去花園玩,我打個電話,讓人把采好的水果給你們送去。”
顧芳忙推了推榮淺,她拉起抹笑,“謝謝,謝謝,淺淺,我們去吃飯吧。”
沈靜曼人前,面子這種事還是會做足,她當即沒再言語,隻是把盛書蘭叫到一邊。
幾個朋友見她們走後,這才開口,“淺淺,那兩人是誰啊?”
“一個是我未婚夫的媽媽,”榮淺思忖後,介紹盛書蘭,“另一個是她女兒。”
沈靜曼當盛書蘭親生女兒一般養着,這樣介紹不為過吧。
“原來是以後的小姑子啊。”
吃飯的時候,榮淺讓傭人将備好的飯菜端到花園内,如果再在一桌上,指不定鬧出怎樣的事。
幾個女生聚在一起玩樂,林南挨着榮淺坐下,“淺淺,你老實說,那個叫盛書蘭的究竟是誰?”
“我說的你不信?”
“少來了吧,你騙不過我的。”
榮淺抱住膝蓋,“她是厲家收養的,據說是打小當成童養媳養的,想讓她以後給厲景呈做小。”
“我靠,”林南不由爆粗口,“腦子沒壞掉吧,你也同意?”
榮淺半晌沒說話。
林南心裡不由難過起來,“淺淺,其實我一直想說,你和霍少弦那麼好……”
“林南,你放心,我不覺得委屈也不覺得難過,我不會和厲景呈結婚的,我心裡隻有霍少弦,你也知道,所以厲景呈就算有一百個小老婆都和我沒關系。”說到最後,她的口氣有些激動。
“真的沒關系?”林南不忍心戳破她,榮淺的失落她都看在眼裡,“不過,他們要有感情的話,早就有了。青梅竹馬啊,如果相愛,别人根本插足不進去的,所以,說不定就像電視上經常放得那樣,厲景呈隻是把她當妹妹。”
“青梅戀,就插足不進去嗎?”
林南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她拍了拍自個的嘴,“總之别不開心啦,我們淺淺是誰,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啊。”
這個小插曲算是過去了,臨走時,傭人拿出一個個封好的果籃,裡面裝滿新鮮稀缺的水果,給榮淺的朋友們每人準備了一份。
她們走後,榮淺并未立即回屋,她站在花園内收拾,傭人過去都被她趕了回去。
厲景呈來到樓下,沈靜曼去午休了,偌大的客廳内隻有盛書蘭一人。
她點了香薰,鼻翼間都是淡淡的花香味道,沒有沉重的濃郁,但卻萦繞在身旁,揮之不去。
盛書蘭捧着本書,聽到腳步聲走近,擡頭一看,“景呈。”
厲景呈坐在她旁邊的沙發内。
盛書蘭看眼外面,“淺淺,她還在生氣嗎?”
“你管她氣不氣做什麼?”
盛書蘭知道他這會在氣頭上,便不再開口,繼續翻閱手裡的書。
她總是這樣,從來不會和他嗆,更不會對着幹,他脾氣上來,她便忍讓。
厲景呈看不得的,卻偏偏是她這樣。
說得好聽,是性子好,說不好聽的,就是沒有自我。
盛書蘭見他不說話,她擡擡頭,“景呈,來到南盛市後,你想過回家嗎?”
厲景呈毫不猶豫地搖頭。“沒有。”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
盛書蘭藏不住眼底苦澀,她在吏海一天天數着過日子,日思夜盼地等他,他也不會感覺到。
“你呢,老二還糾纏你嗎?”
盛書蘭渾身一震,“沒,沒有。”
“沒有就好。”厲景呈沒有再多問。
盛書蘭心裡的悲傷越發濃郁,她在那個家是怎麼過的,他都知道,想到厲家二少爺那張臉,盛書蘭狠狠閉了閉眼睛。
她不想再回到吏海,不想回厲家。
那種被人捂住嘴巴喊都喊不出來的恐懼,盛書蘭這輩子都不要再受了!
“景呈,你讓我留在這吧,我可以伺候你們。”
厲景呈有些煩,“再過幾天,我讓人送你們回去。”
她不善糾纏,男人話已至此,她便噤了聲。
榮家。
顧新竹坐在梳妝鏡前,手裡的潤膚乳化開後卻并未往臉上撲,她若有所思,榮安深推門進去,她的神跑出去老遠,似乎沒看見一樣。
榮安深走到她近側,“新竹。”
她一怔,“回來了?”
“你過來。”
顧新竹用紙巾将手掌内的乳液擦拭幹淨,起身後跟着榮安深走了幾步。
“榮擇從公司挪了三百萬。”
顧新竹沒想到榮安深已經知道了,以往榮擇也做過這種事,但後來填補進去,榮安深也從不過問。
她不願兒子背上黑鍋,“安深,你别氣,是我問他要的。”
“你要這麼多錢做什麼?”
“我,我有個遠方親戚急需用錢,安深,這錢我以後會讓榮擇填進去的。”
榮安深面色露出痛苦的糾結,他單手撐着額頭,“淺淺前幾天說,厲景呈在幫她查她媽媽車禍的真相……”
顧新竹難掩緊張,似乎覺得有些事,越來越藏不住。
“她媽媽車禍的真相?是什麼?”
榮安深手掌蒙住眼睛,沒再繼續往下說,“新竹,你安心拿着這些錢給那邊的人,以後,外面的事你别管了,榮擇也大了,你就跟我安安穩穩地安享晚年吧。”
顧新竹手掌落向榮安深的肩頭,“安深,我這一輩子,所有的努力就是為了能跟你白頭到老。”
榮安深拍了拍她的手背。
顧新竹心裡卻被挖了個窟窿似的,厲景呈要查的事,她拼命想要捂着,一筆筆的錢砸下去,也不知有沒有用在刀口上?
榮淺傍晚時分才上的樓,中午沒好好吃,到了晚飯時間,她餓得饑腸辘辘,可并沒人來喊她吃飯。
她等了半晌,眼見時間掃過七點,肚子咕噜噜直叫,榮淺披上外套下樓去。
這一看,更是氣得要死。
盛書蘭擡頭看到她下來,趕忙招呼,“淺淺,快來吃飯吧。”
一桌子豐盛的飯菜擺在那,厲景呈和沈靜曼正說着話,完全不搭理她,盛書蘭見她站在那沒動,起身想過去。
“書蘭。”沈靜曼喊住她,“好好吃你的飯,中途不能随意離席。”
“可是……”
“她要餓了,自然會過來。”厲景呈也抛出句話。今天中午的事,本不是大事,可看看榮淺這脾氣!
榮淺咬咬牙,偏偏不吃你的,她轉身走進廚房,摸了包方便面出來,就買過這麼幾包,是為自己時不時的饞嘴準備的。
煮好面,榮淺端着碗坐在另一邊吃。
今兒廚房準備的大多是海鮮,都是她愛吃的,聞着那味道就食指大動。
她捧住碗,坐在沙發内喝面湯。
厲景呈吃完後,上了樓。
沈靜曼朝盛書蘭遞個眼色,示意她也上去。
一包面下去,總算把肚子填飽些。
投遞過來的黑影壓在她身前,榮淺看到沈靜曼坐到她對面。
“榮淺,你這樣子怎麼配得上景呈?”
“我哪裡配不上?”
沈靜曼端坐在那,“你善妒,且沒有寬容的心,我看你還是趁早回去吧,厲家這水不是你能蹚的。”
“媽,有些事恐怕您誤會了,不是我要來的,是厲景呈把我拴在這的,您讓我走,您應該先問問他同不同意。”
“景呈那孩子,沒個定性。”沈靜曼語速不急不緩,“他跟你訂婚的事,我們家毫不知情,你們榮家在南盛市也算有頭有臉,可訂婚宴上,男方家屬卻沒一個出席?這樣你也能接受?他分明是想和你玩玩,再說榮家配我們厲家,高攀都不算,家裡是沒人同意的。”
榮淺冷下了目光,“沒人同意更好,我也沒打算嫁給他。”
“那好,你現在就給我走。”沈靜曼出口趕人,“别告訴我,你連自己家都回不去。”
榮淺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我敬重您是長輩,但我和厲景呈訂婚,也是在那麼多人見證下……”
“可我們厲家,不曾見證過。”沈靜曼隻消捏住這一個短,就能令榮淺無地自容。
“你這樣讨厭我,是想替盛書蘭開出一條道嗎?”
沈靜曼神色笃定,“書蘭在我們厲家,哪個不承認?反而是你,所以我用不着給她開道,況且景呈跟她的感情,你也看得出來。”
榮淺的目光投向跟前的碗。
沈靜曼莞爾,“在這兒,你連吃頓飯都要看人的臉色,因為這兒沒有一樣東西是你的,榮淺,你靠着景呈靠着厲家,就沒資格在這擺出少奶奶的譜。”
“你——”
“别想着所有人都來寵你,你配不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