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擇撫着肩頭,他站直身,“我們雖然一直不合,甚至我還對你動過手,但我們畢竟是同父異母的兄妹,榮淺,你聽我的,厲景呈這人不簡單,你就能保證他不會一點一點吞了榮氏嗎?我先前說的全是氣話,我要接管了公司,你仍舊可以無憂無慮過活,你媽和我媽的事就算一筆勾銷了,我們一家人好好過。”
榮擇的雙目難得露出這般徹然,“可厲景呈呢?他不一樣,倘若有天他有二心,霸着公司不放,你還能依靠誰?”
“他是我未婚夫。”榮淺站在厲景呈跟前,“況且,他犯不着吞了榮芙。”
厲家,家大業大,就算哪天遇上危機,也不是一個小小的榮芙填補進去就能挽救的。
“榮淺,你想得太簡單了,”榮擇口氣急迫,穿透落地窗的陽光打得他精神也有些恍惚,“這個險你不能冒,也冒不起,我不跟你争繼承權,你哪怕自己管理公司也好……”
“我相信他,他不會害我。”榮淺斷了榮擇最後的念想,“我不能靠他,難道靠你嗎?我們是兄妹,但你何時把我當過親妹妹?”
榮擇啞口無言,“你會後悔的。”
“就算後悔,也是我自己的事。”
電梯門再度打開,榮淺沒再猶豫,走了進去。
走出公司大門,榮淺扭頭看向高聳入雲的辦公樓,“厲景呈,那份文件是真的吧?”
“當然是真的。”
“看來,我媽媽活得也不簡單,她當初預留的一手在今日救了我,可能是她自己都沒想到的。”
榮淺跟着厲景呈去取車,坐進駕駛座内,厲景呈将頂棚敞開,“今天開心麼?”
榮淺将身子往後靠,腦袋輕揚,“沒想到還有這麼精彩的一幕反轉劇,厲景呈,我當時都準備認命了。”
“那你怎麼謝我?”
榮淺的手伸過去,将男人的臉推開,“你這一句話,就把你的光輝形象打破了,做好事不留名懂麼?誰像你這樣眼巴巴上趕着讨獎勵的?”
“你就沒想過榮擇最後說的那些話?”
榮淺不以為意,“你不是土豪嗎?土豪看不上蝦米的錢。”
是,榮家的那些錢,他壓根看不上。
可厲景呈卻看上了别的。
他的人進駐榮芙,繼而逐漸把控,即便榮淺将來知道了四年前的真相,她想再離開時,就會像被綁住腿的鳥兒一般,飛不了的。
厲景呈伸手将她摟在懷裡。
這是他最後一次設計她了,他發誓,這肯定是最後一次。
他沒害她,隻是斷了她的後路而已。
晚上,厲景呈将榮淺帶出去,說是要慶祝這旗開得勝的一刻。
車子停在頂級娛樂城的外面,霓虹燈懸挂在十幾樓的高處,迷人心神,醉人眼球。
才剛到門口,便能聽到裡面傳來的喧鬧,榮淺很不适應這樣的環境,盡管以前霍少弦偶爾會帶她出去,但也僅限于小玩玩。
厲景呈要了個包廂,擁着榮淺進去。
她不會玩别的,隻能唱唱歌,時間久了,榮淺就想出去透口氣。
打開包廂門,在走廊上緩慢行走,這完全是她所陌生的世界,榮淺走了幾步,猛地被人拖拽把,對方力道大得驚人,她尖叫聲卡在喉嚨口,甚至來不及喊出來。一道砰地聲音在耳際響起,這應該也是個包廂,隻是沒開燈,裡面伸手不見五指。
榮淺恐懼異常,擡腿想跑,對方似乎不止一個人。
她被快速地往前拖,腿肚撞到柔軟的沙發,有人按住她的肩膀令她往下坐。
“你們是誰?”
一隻手掌精準地捂住她的嘴,有人湊到她耳邊,氣息冷冽,“榮淺?”
她不敢回答,生怕招來橫禍。
“還記得SMX嗎?”
榮淺睜大雙眼,對方的手掌松開些。
“你究竟是誰?”
嗓音顫抖,且克制不住。
“你代我警告一聲霍少弦,我不會放過他的。”男人的話語吞吐在她耳旁,榮淺全身戰栗,脫口而出,“不關霍少弦的事!”
“呵,就你還想護着他?”
“SMX毀了多少人,它不該砸嗎?”
男人的手掌朝榮淺臉上輕拍幾下,雖然不重,但發出的聲音在靜谧中顯得極為醒目,“有膽子。”
榮淺擡擡身,卻被一隻手更用力地往下按。
“你告訴霍少弦,我要得是他的命,他毀了SMX兩次,我會讓他付出代價。”
“不行!”榮淺驚喊出聲,“你要多少錢。”
男人的冷笑聲傳至她耳中,“你進了兩次SMX,那邊的規矩還不懂嗎?”
“不準你傷害霍少弦。”
“行,”男人的嗓音自始至終都不帶一絲溫度,“你要有這個能力,就天天守在他身邊,讓他不要邁出家門一步。”
榮淺冒出冷汗,霍少弦砸掉SMX之後,她就一直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SMX背後的老闆不是簡單人物。
肩頭的力道陡然松開,榮淺試着起身,竟發現對方沒再攔她。
榮淺摸索着往門口而去,期間撞了幾下茶幾,腿疼得擡不起,她一步一步朝門口挪,手摸到門把後,猛地拉開往外跑。
她一瘸一拐回到包廂,推門闖進去時動靜很大,厲景呈朝她看了眼,榮淺飛快跑到他身側,扣緊他的手臂,“快,SMX的老闆。”
厲景呈神色一凜,“什麼老闆,說清楚。”
榮淺拉住他的手,“快跟我去,他就在那個包廂,快。”
厲景呈飛快起身,榮淺拽着他的手腕大步出去。
兩人來到包廂,裡面的燈亮着,兩名服務員正彎腰收拾。
榮淺張望四周,哪還有半個人影,她氣喘籲籲進去,“這兒的人呢?”
“走了。”其中一名服務員起身道。
“什麼時候走的?”榮淺知道問也白問,她也就轉身一會的時間,對方竟然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你看到他們長什麼樣了嗎?”
“這包廂的客人倒是很奇怪,隻是吩咐要了些酒,說是不喜歡有人打擾,見門敞着我們才知道是離開了。”
榮淺慘白着臉杵在裡頭,厲景呈眸子掃向四周,他上前拉過她,“你怎麼知道對方是SMX的老闆?”
“剛才就在這個包廂,我是被人拖進來的。”
“他跟你說了什麼?”
“他……”榮淺想到方才那陣萦繞在耳側的冰冷氣息,竟是令人不寒而栗,她嗓音微顫,“他說,他要霍少弦的命。”
厲景呈的目光落到榮淺臉上,“還有呢?”
她搖搖頭。
“走,回去。”
榮淺另一手扣緊他的手腕,“我們應該報警,或者調取這兒的監控,看看他們究竟是誰。”
“榮淺,”厲景呈頭也不回,“我帶你來這兒,是給你慶祝的”
榮淺拉住厲景呈,“可是……”
“可是,霍少弦有危險,你就掩飾不住你的在乎了,是不是?”厲景呈丢開她的手,榮淺趔趄下,他擡起長腿出去,到了門口,見她還未跟出來,男人又折過去攥緊她的手将她往外拖,“不争氣的東西,還想留在這被抓是不是?”
回到帝景,厲景呈進房時榮淺已經睡下了。
男人洗完澡,頭發也沒擦,直接鑽入被窩内。
發尖上的水一滴一滴滴到榮淺身前,她涼的直哆嗦,睡意全無,“厲景呈!”
男人在她嘴角處有一下沒一下親吻,“我要你。”
榮淺扭動幾下,很快被厲景呈制服住。
“你說,你喜不喜歡我?”
榮淺避開他的吻,厲景呈手掌在她腰後煽風點火,“說。”
“厲景呈……”
她聲音糯糯的,拉長的語調悶在被子裡,聽得越發令人骨頭都酥了,厲景呈喘息聲逐漸濃重,“不管你喜不喜歡我,我反正是放不開你了。”
“那你到底看中我什麼?”
榮淺的音調頓了下,一拳砸在他兇口,“讓你趁虛而入。”
厲景呈笑着丢開身上的被子,手指撫過她的眉心,鼻梁,嘴唇,再往下……
“看中你,這兒,這兒……”
榮淺忙按住他的手。
男人沉淪其中,不可自拔,他薄唇貼到榮淺耳際,“有時候,一眼相中也是種罪。”
“嗯?”她似乎聽不懂。
厲景呈張嘴咬住,“榮淺,抱住我。”
“厲景呈,我隻是想告訴霍少弦,讓他小心SMX的人,難道我連提醒他一聲都不行嗎?”
厲景呈吻住她,不想再從她嘴裡聽到霍少弦三個字。
他拿出極大地耐心對她,隻想榮淺有一天把霍少弦徹徹底底從心裡剔除幹淨掉,他問她,喜不喜歡他。厲景呈知道問也是白問,她心裡還有霍少弦,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他?
而他要的,卻不止是喜歡,更是愛。
厲景呈一遍遍熨帖過她的身體,十指同她緊緊扣住,半晌後,猶如燒起來般的空氣這才慢慢冷卻。
男人讓她枕在自己兇前,榮淺閉着雙眼,“厲景呈,你為什麼會去SMX那種地方。”
“玩的。”
“你玩過多少女人?”
厲景呈沉聲,這話可不能亂說,榮淺趴在他身上,目光同他相對,男人靠向床頭,“你這是要跟我以前的事算筆賬嗎?”
“那種地方,會是什麼人開的?”
男人手指在她肩頭打圈,漫不經心。“SMX的幕後老闆從未出面過,它每層都有單獨的負責人,就算是VIP客人也見不到老闆的真身,相當神秘。”
“他們今天把我拉進包廂的時候,我以為完了,但隻是恐吓我幾句就把我放了,被抓進SMX的人那麼多,為什麼卻偏偏找上我?”
“因為SMX是霍少弦砸掉的,為的又是你,”厲景呈神色咻然冷冽,敲打的手指頓住,“今天的事絕對不是偶然,對方已經盯上你們了。”
榮淺大驚,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她目光移到厲景呈的臉上,“可是SMX被砸之後,并沒有相關的報道出來,你說,那些影帶會流到哪裡去?”
“就算哪天曝光了也沒事,你的男主角是我,你怕什麼?”
榮淺有種窒息感,那種被人在包廂裡悶住鼻息的感覺又回來了,她躺回厲景呈身側,卻還是無法拂去心頭的恐懼,她雙手用力摟緊男人的腰。
這天是周六,不用上課,可悶在帝景也無聊,榮淺想出門走走,換好衣服,自己開了車出發,在商場兜了圈後就到中午時分,榮淺打算去餐廳吃牛排。
她拎着兩個袋子,坐上扶手電梯上去,冷不丁看到有個身影從跟前經過,榮淺細一瞅,是霍少弦。
她忙别開視線,想當做沒看見,心裡撲通撲通直跳,那種悸動毫不遮攔地表現出來,她甚至忘了跨出去腳步,身後的人撞在她後背,榮淺這才驚忙擡腳,卻差點摔倒在地。